Filbert Haze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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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.【绿野迷踪】

他们本来以为萨奇亚应该等急了，现在想想这么长时间对面一点声音也没有，果然那个时候就……

阿比斯捂住眼睛：“还是承认了吧，我们走丢了。”

唯一庆幸的是这片地方还算开阔，至少不似他们走过的地方那样逼仄。

“等一下，萨奇亚说过了吧，认出无毒植物就能够大致知道方位。”福马四下里查看了起来，过了一会表情凝重的说：“我只认识这里四分之三的植物，但是我能认出的里面……都是有毒的，而且是剧毒。”

阿比斯擦了擦汗：“我只能认出一半，并不能确定无毒植物在哪里……你觉得雷伊斯能认出多少？”

福马说：“有四分之一就谢天谢地了吧……不，他可能连四分之一都没有。”

两人沉默了一会。阿比斯：“剩下那四分之一你想去试试吗，让你抗毒性发挥一下用处？”

福马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阿比斯：“植物界有物理方式谋杀动物的例子，我还不想死。”

于是阿比斯闭嘴了，少顷他说：“就算是原路返回的话，我刚才看到过来的通道已经关闭，无法走人了。”

福马环顾了一下四周：“而且这里也不方便呼救啊，如果森林里有动物被惊动的话情况反而会更糟啊。”

看来只能在这里等了，两个人都这样想，等萨奇亚终于发觉回来找他们，或者等通道开放原路返回。

 

正在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之际，阿比斯突然往福马背后的方向一指：“啊，萨奇亚来了。”

福马往转过身没找到人，按道理那团紫色的头发在树丛里应该很显眼，抬头只发现半空中飞过一只蝴蝶。

“你是不是无聊啊？”福马回过头对阿比斯说。

“什么？我可没有捉弄你。”阿比斯抬手，那只蝴蝶就好像受到召唤一样，停在了他的指尖，慢慢扇动着翅膀，仿佛有意让福马看清楚花纹一样，阿比斯接着说：“这是大紫蛱蝶，Sasakia。”

还真的是“萨奇亚”啊，福马无话可说。阿比斯轻轻抬了抬手放走了蝴蝶，说：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。”然后似乎被草丛中的什么吸引了目光，伸出双手飞速合拢掌心：“捉到一只雷伊斯。”

福马凑过去看，然后笑了笑：“这只不是雷伊斯。”

“他不是蚂蚱么？”阿比斯反问。“那个，不是有寓言故事么，《蚂蚁和蚱蜢》什么的。”

“嗯，不过不是很准确。”福马若有所思：“想一想那个故事啊，用唱歌来消磨一整个夏天的鸣虫，蚂蚱或者是蚱蜢都是以跳跃能力见长的，这一点并不是很符合，所以其实是螽斯，俗名就是蝈蝈，确实容易弄混呢。”

然后戳了戳阿比斯手里的那只：“这个季节应该开始陆陆续续聒噪起来了，这只不怎么叫呢，放了它吧。”

“哦。”阿比斯摊开掌心，手里的蚂蚱开始平地起跳，蹦入树丛很快没了踪影。他们凝神听着，似乎能隐隐约约听到树林里螽斯们鸣叫的声音，阿比斯问：“怎么样，捉一只真正的雷伊斯过来？”

“你干什么啊，不用了吧。”福马笑着摇了摇头，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一样，皱了皱眉头：“其实说实话，我并不喜欢那个寓言，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非常讨厌。”

“哦，你说了非常讨厌这个词。”阿比斯意味深长。“你很少有这样强烈的情感吧？”

“不如说，正因为情感强烈我才能感觉的到。”福马推了推眼镜。“不知道为什么，我能轻易看到他人的感情，却无法知晓自己的。”他深吸了一口气。“所以强烈的感情才会更加印象深刻，我自己其实也发觉了，这些情感几乎都是负面的。”

这不是什么好兆头，福马想。无法体会自己的感情，和只能感受自己的负面情绪，他不知道哪个更糟糕一点。

“别太在意了，这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。”阿比斯柔声说到。“那么你又是为什么会讨厌这个故事的呢？”

福马思索了片刻，慢慢的地说着：“因为我觉得螽斯，蝈蝈他什么都没做错。”

“是这样吗，不是因为那是你和雷伊斯象征物的缘故？”阿比斯反问道。

福马停顿了一下：“并不是，只是觉得对于本来就不能过冬的昆虫来说，不管努力与否都是一样的答案吧？毕竟通常来说，它们的寿命只有三个月啊。”

“是的呢，动物寓言除了误导以外根本没有其他效果，想用人类的准则来衡量一切真是太过于自大了。”阿比斯点点头接着说：“那么雷伊斯呢？人类的话拥有更长的寿命，在这种情况下你也能原谅他的放任自流和不作为吗？”

福马张了张嘴，很长时间才说出话来：“我不认同他的做法，但是我坚信他没有错，因为……”

他想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法活下去，他想说他希望看到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也能快乐地生活着。他用理智说那个人从来都没错只是自己不认同，但是每次看到雷伊斯过于悠闲的时候，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却是碍眼的感觉。

“或者说，你觉得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？凛冬将至是属于不可更改的那部分命运吗？”阿比斯问。

福马酝酿着话语：“我似乎记得，这则寓言是有两个结局的。”

“没错，所以你可以选择嘲讽它留它在大雪里，你也可以帮助它给它食物和温暖的家。”阿比斯说。“我们多少还是有些选择权的，如果你相信那个人也在为之付出努力的话。”

福马叹了口气：“希望最后能有个好结局吧。”

 

四周静悄悄的，只有树叶沙沙的声音，不过这也可能是好事情，至少如果有意外情况可以第一时间发现。福马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空气中似乎有嗡嗡嗡嗡的翅膀振动的声音。

“啊，福马，别动。”阿比斯板着脸，手指了指他身后。

福马小心翼翼的转过身，看到有一只蜂晃晃悠悠飞舞在半空中。

“这个，是？”福马刚开口想问，阿比斯示意他不要出声。果然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，福马想。

那只蜂往这里靠近了，似乎把福马认作了目标一般，在他的身旁远远近近地游离着。

福马紧张到不敢动，阿比斯看到后却忍不住捂嘴开始窃笑，福马开始觉得有点尴尬了：“为什么一直盯着我？”

“蜜蜂偏好蓝色和黄色嘛。”阿比斯笑眯眯的看着他。“你看你衣角上花的图案。”

“紫阳花又不是传粉花，你适可而止一点。”福马心烦意乱，然后突然顿悟。“等会你刚刚说了蜜蜂？所以这只不是剧毒的，你明明早就认出来了吧。”说完他就挥了挥左手，试图驱赶那只蜜蜂。

不料这个举动不知为何被那只蜜蜂判定为攻击，它突然飞到上空，然后一个俯冲对着福马的左手臂扎了下来。

“嘶——好疼！”福马捂住被蛰的地方，那只蜜蜂扎完之后就隐入了丛林不见了踪影。

阿比斯冲了过来，抓住福马被蛰伤的手臂：“让我看看。”然后仔细端详着。“现在先不要动，现在也没有工具，等找到萨奇亚之后再帮你把刺拔出来消毒，你先忍一忍。”

“唔……”福马咬紧牙关，被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。

“真是的。”阿比斯抱怨着。“萨奇亚不都说过了么，别乱碰这里飞来飞去的蜂，要是真的有毒怎么办？”

“蜜蜂不是没有毒的么？”福马忍着疼，声音微弱的说着。

“没有毒就敢随便招惹蜜蜂？”阿比斯一巴掌拍福马脑袋上。“别因为抗毒性就有恃无恐啊，蜜蜂的毒性可全都体现在疼痛感上了，就算你也得好好忍着。”

福马努力适应着伤口的灼烧感：“那你，麻烦看一下那边一只，是不是有毒的啊？”

阿比斯转过去寻找，神色突然严峻了起来：“……这只是有剧毒的。”

福马不敢动了：“它会主动攻击吗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怎么办？有没有已知的解毒药……”

“嘘——”阿比斯竖起一个手指。“当然是让它走了。”然后他解开自己那把黄色的伞，举到平行地面的位置。

福马也不问阿比斯要干什么了，凝神屏息观察着那只蜂的动向。它真的慢慢降落在了阿比斯的伞上，福马紧张到心都快跳出来了。

“就是现在。”阿比斯低声说着，然后按下了伞柄上的自动按钮，伞面嘭的一下展开来，毒蜂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弹飞了。

成功之后的阿比斯居然还哈哈大笑着，福马抓狂：“喂这样不好吧，你把这只惹恼了再带来一群怎么办！”

“没关系，这种程度它不会察觉到的，更何况它现在大概还晕乎乎的吧。”阿比斯摆了摆手。“安心吧，又不是我第一次处理偶然闯入的毒蜂了。”

说着阿比斯就把伞收了起来，但是中途好像卡壳了一下，展开再重新收拢的时候，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从阿比斯的伞里掉了出来。阿比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，确认了一下那个小东西不再动弹之后，才蹲下来仔细查看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福马看不太清。

“刚才蛰你的那只蜜蜂。”阿比斯回答。“它的尾巴上的刺没有了。”

福马的伤口处还在火辣辣的疼，始作俑者的尸体却倒在了面前，心里有点五味杂陈：“它怎么会……”

“啊，你没听说过吗？”阿比斯转过头。“蜜蜂一生只能蛰一次，因为蛰完之后刺会留在对方体内，连同自己的内脏一起，所以它也活不长了。”

“不过其他蜂就不一样了。”阿比斯的语气显得满不在乎。“你还是庆幸一下吧。”

福马也蹲下去。那只失去了刺的蜜蜂安静的躺在那里，毛茸茸的躯体十分完整，连灰尘都不曾沾染，如同薄膜一般的翅膀都没有分毫断裂。

他不得不承认蜜蜂确实是一种美丽又可爱的生物。只是阿比斯说出的关于蜜蜂的事情，他总觉得有一丝违和。

 

如果还有更违和的事情发生的话，那就是让福马谈论关于蚂蚁的事情。

在蜜蜂的尸体旁边很快聚集起了一群蚂蚁，就如同投下的面包屑一样，蚂蚁们只是认定为食物，一团从天而降的蛋白质营养而已，而不是一个死去的生命。福马偏过头，他有点不忍心看。

“让你觉得尴尬了吗，福马？”阿比斯这么问着，却依旧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忙碌的蚂蚁们。

“……确实挺尴尬的。”福马移开了视线。“要不，还是把它埋葬了更好一点吧，我有点看不下去了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阿比斯依旧长时间的凝望着。“既然已经死去了的话，这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归宿。”

“比起葬礼那样的仪式，和土壤分解的漫长时间，如果能这样直接给同伴提供生存下去的能量，就算死去也是有意义的吧？”阿比斯回过头，用着很认真的眼神。

福马很讶异的看着阿比斯，没有听错的话，他刚刚用了“同伴”这个词吧？他难道……

“反倒是你，对于蚂蚁的这种行为会觉得惊奇吗？”阿比斯没理会对方的不自在。“我可是见过的，它们会搬运折翅的蝴蝶，也会分解入秋的螽斯，而你确实知道蚂蚁们是会这么干的，对吧？”

福马无言以对，就算他心里深知，但是这意象实在是太过可怕，让人不敢细想。

“还是，你在害怕着察觉不到的自我吗？”阿比斯问。“你无法预见自己会成为什么样子，对吗？”

福马闭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气：“我无法控制的事情太多了，耐毒体质和恶意直觉掩盖了我自己的情绪显露，我对自己的了解和预计实在是太不够了。所以我很害怕，害怕控制不了走向而最终成为了一个完全不被期待的样子。”

如果只是不被他人期待，那还勉强可以过活，可以万一连自己都不期待呢？福马不寒而栗。

“可是又能有多糟糕呢？”阿比斯语气轻松的说着。“最差劲的结果，不是都已经展示给你看了么？”

“如果冬天到了的话，请记得为我们收尸啊。”

“你会这么做吗？”阿比斯看着福马的眼睛。

“我……”福马张了张口，没说出话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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蜜蜂的偏好花色是蓝色和黄色，简直一口大糖！（别理我）

蝴蝶似乎是红色和紫色，因为蝴蝶有更多的视锥细胞来着，鸟类也是红色和紫色，所以据说可以根据花色来判断授粉动物（请先确认是不是传粉花）

《年少不知》中的收尸片段，以及其实那篇是更改过的细节可能对不上

以及本篇满满都是Flag插了一地